第九十章
铜胎掐丝珐琅莲式香炉上漫着袅袅青烟,沈鸾眸光迷离,眼神渐渐涣散。
指尖泛白,紧紧攥着裴晏的衣襟。
唇齿间不是有低吟溢出。
那毛笔柔顺细腻,沈鸾咬紧下唇,深怕屋外的人听见动静。
杏眸哭得红肿,眼睫上的泪珠垂落,顺着眼角往下滑落,重重砸向手背。
她能清楚感觉到毛笔的形状,感觉到毛笔的深入浅出。
裴晏儒雅冷静站在书案前,双目平静沉沉,他垂首低眸,如墨的眸子牢牢盯着身前的沈鸾,一寸不离。
故意似的,裴晏手中的动作时而重时而轻,折磨得沈鸾说不出半个字,攥着裴晏衣襟的手指渐渐往下滑。
蔻丹染着凤仙花汁,直直掐入裴晏的手臂。
手背上粉色蔓延,最后直直漫至全身,香汗淋漓,沈鸾整个人犹如坠入水中一样。
既气愤又羞恼。
眼中泪水蓄满,沈鸾从未想过,有朝一日用来蟾宫折桂、考取功名的毛笔,竟会用在这样的地方。
裴晏仍和先前那般,衣冠赫奕,没有一丝一毫的凌乱。而她身下的衣裙,却早就乱得不成样子。
茯苓和绿萼心惊胆战跪在楼下,身前是佩戴腰刀,面色冷峻的金吾军。
茯苓忧心忡忡,想起先前自己还为裴晏说话,恨不得当即给自己一巴掌。
双膝跪得生疼,约莫过了半个时辰,楼上忽而传来哐当一声。
茯苓和绿萼陡然一惊,齐齐往楼上望去,惊慌失措提裙起身,迎接自己的,却是一把泛着亮光的刀刃。
书房内,满案几狼藉,不堪入目。
郎窑红釉杯打翻在地,汩汩茶水流淌,顺着书案流下,没入地毯上本就存在的一滩水迹。
沈鸾双目失神,鬓松钗乱,耳边密密汗珠沁着。
裴晏站在沐盆前,他还是先前的那番表情,垂首低眉,慢条斯理拿巾帕擦洗手背上的浊液。
那支毛笔孤零零滚落在地毯上,笔尖泥泞不堪。
青纱帐幔隐绰,沈鸾倚在贵妃榻上,半张脸埋在枕下,乌发凌乱。
她望着裴晏自紫檀嵌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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